黎老晚年照

30多年前，在漢中的街道上和市上相關會議上，經常看到一位老人，給我留下了深刻記憶：高高的偏瘦的身材，脊背始終直挺板正，標準的軍人形象，目光睿智、面容和善、腳步穩健、精神矍鑠。后來，知道他是漢中民革主委、一位革命老人。我看過一些資料又與他的孫子（在市公安局下屬單位工作）交談過數次，心中產生了深深的敬意。他就是著名的社會賢達、陜西省人民政府副廳級參事——黎民覺。

黎先生結婚照

探路尋道

黎民覺，曾用名黎善述，1905年出生于寧強縣廟壩鄉農家，幼年好學，少年從軍，先后在馮玉祥、楊虎城部隊中任排長、連長、營長、團長、旅長、師參謀長等。他生于清末，成長于風雨如晦、軍閥混戰的民國，他看到千瘡百孔、積貧積弱的國家，看到生活艱難、水深火熱的人民，胸懷報國救民大志的他，1927年在西北軍校學習期間，受到劉秉琳等中央地下黨員的影響，思想上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革命主張，行動上積極靠攏黨組織開展進步工作。

黎民覺也是幸運的，20出頭的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追隨中國共產黨的光明大道；不畏艱難的他是令人敬佩的，他始終不改初心跟著黨走了70多年。

1930年蔣馮閻中原大戰結束后，黎民覺和趙博生（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1年領導26路軍寧都起義，后任紅五軍團參謀長兼14軍軍長。1933年1月犧牲，2009年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做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之一）按照南漢宸（1895-1967年，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長期在馮玉祥、楊虎城部從事統戰工作，新中國首任人民銀行行長、貿促會會長）安排，在楊虎城部擔任高級參議。他和趙博生按照黨的指示，在西北軍中開展兵運工作。當時駐漢中的西北軍旅長是王志遠，黎、趙到漢中軍中進行宣傳發動，籌劃舉行武裝起義，把部隊拉入紅軍。不料，活動被國民黨發覺，趙博生脫險到了寧都，黎民覺在西安被捕關入監獄。在監獄中他與陳子敬、陳云樵、杜香亭、馬子明、周士弟、馬濟川等中共黨員經常接觸，并和陳子敬（又名靜波）有組織上的聯系。后來，在南漢辰、杜斌丞等積極營救下，陳子敬和黎老等先后出獄。不日，安康偽綏靖司令張鴻遠（1884-1947年，安康旬陽人，字飛生）到西安開會，張的部隊大多是雜牌部隊收編而來，派系林立、成份復雜。張早想自成山頭，一直對楊虎城不滿，此番到西安名曰開會，實則想擴大社會影響，物色軍事人才，擴充壯大實力。中共陜西省委決定派一批軍事干部到張鴻遠部開展兵運工作，即安排李植園（陜軍老人，楊虎城當師長時李是中校參謀，和張鴻遠是軍校同學）給張介紹，張認為黎是軍校出身的軍官，當即同意并發專函主動邀請黎去安康，表示任黎為參謀長。張鴻遠當時有6個團和炮兵營、特務連、機槍連、騎兵連、手槍連，號稱萬人實則八千。1932年春天，黎民覺和陳子敬到安康，很快和李自靖（1906-1953年，后名李茂堂，著名紅色特工，毛主席親自批準的中共特別黨員，曾任新中國國內貿易部副部長）接上關系，李時任安康電報局局長、中共安康特委書記。軍閥張鴻遠任命黎民覺為安康綏靖司令部副官長兼炮兵營長。過了一段時間，黎推薦經張鴻遠同意中共地下黨員袁作舟擔任了炮兵營營副，又按照黨組織安排，把中共地下黨員王新德（王建英、王一之、王建榮、王辛德，洋縣東韓村人，1930年加入中共，參加過紅29軍組建工作）介紹當了營部文書。黎又與中共地下黨員梁布魯（原名梁步云，富平縣流曲鎮人，先后任安康軍特委、特別支部負責人，新中國成立后，任西安市房管局局長）等建立了聯系，黎民覺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之下，積極開展了許多重要工作。1932年12月，李自靖同志突然被捕，梁布魯與黎民覺商議立即進行營救。當時情況不明，黎民覺冒著極大危險面見張鴻遠，問及李被捕一事，張說：“省里來電，說李是共產黨嫌疑分子。”黎心中有底，即對張說：“此事需慎重處理，據我所知，李自靖是渭南大紳士少爺，如果他是共產黨，那共產黨就太多了，這里邊是否還有其他文章……不如放他走，提拔一個自己人去當電報局長。”張鴻遠當時還不是國民黨員，同意由黎把李自靖從軍法處要了出來，黎連夜派人守護送回西安。

1934年，黎和地下黨開展兵運工作引起張鴻遠懷疑，歷經艱險逃脫后，他又在黨組織安排下，四處辛勞奔波，先后在西安、東北、成都、漢中等地從事黨組織交給的工作。黎老自己曾說1932年到安康后，他曾秘密加入了共產黨，但他的入黨介紹人王新德（單線聯系）后來犧牲就斷了關系，同時組織上認為他的身份有利于開展工作，他也沒有再提及此事了。

黎老在會議上講話

在共產黨領導下為國家為人民積極貢獻個人力量，不怕困難、不懼犧牲，心甘情愿、萬難不悔，這是黎老的初心，此后，他自覺踐行了70年！

安康起義

1932年黎民覺到安康張鴻遠部隊后，堅決執行中共陜西省委、陜南特委的指示，積極教育引導青年軍人靠攏或加入組織，配合紅三軍、紅25軍過境和紅29軍、紅四方面軍川陜根據地等，實施了火燒敵軍兵站等，有效地擴大了共產黨的正面影響，爭取了廣大軍人的擁護和支持。遵照上級計劃，黎民覺會同袁作舟、王太誠、王新德、李克用、詹屏藩等共產黨員積極策動張部軍隊起義，如成功，部隊稱為中國工農紅軍漢江支隊，爾后控制安康局勢，發動建立蘇維埃政權；如不順利，則把起義軍拉進巴山，到川陜革命根據地加入紅四方面軍。上級決定：起義部隊由王新德任政委，黎民覺擔任軍事總指揮，袁作舟副之；如黎不在安康，則由袁作舟為軍事總指揮，王太誠副之。可能由于黎民覺與張部沈璽亭、陳安定（駐安康）、沈壽柏等團長交往過密，其傾向革命的言行引起了張鴻遠的警覺和忌恨，1933年春節宴席之中，張鴻遠突然下手，槍殺了與黎民覺關系密切、傾向進步的陳定安團長及其胞弟陳定慶營長，并全城戒嚴，解除了陳定安團的武裝、逮捕了連以上軍官逐個審查。后來，張假裝說炮營規格低、范圍小，再組建一個團讓黎當團長，免除了黎的炮營營長職務，讓黎專任副官長虛職，另派他的舊部心腹潘五齋提任炮營營長，并在軍隊中進行整肅，引起了官兵很大不安。張鴻遠還讓黎民覺以副官長名義隨他一起到各縣駐軍巡視檢查，又派人監視黎和他的住處。1933年臘月25日，張鴻遠去漢陰石泉視察，黎民覺也被迫一同前往。張、黎一行走后，安康軍特委研究認為：情況緊急，起義不易延遲，一致同意王新德同志意見，乘安康城內兵力減少，人們聚集過年之機，于1934年正月初八（1934年2月21日）晚八時舉行武裝起義。

黎先生在漢中民革會議上

隨著各項準備工作緊張進行之時，正月初八下午情況突變，一個黨員班長叛變，將起義方案向炮營張文彬連長（張鴻遠的侄子）告密，張文彬大驚失色，立即跑向司令部報告，路過特務連告訴了反動連長楊某，楊連長馬上集合部隊宣布有人造反，要求共產黨員站出來自首，該連排長王太誠同志站在楊身后，立即抽出大刀將楊砍死，安康武裝起義倉促地拉開了序幕。袁作舟、王新德、李克用、詹屏藩等迅即動手拉出部隊與守敵激戰，部隊分兩路沖出安康城在西南雷神殿會合，共有400多人，連夜奔向紫陽。次日到達距安康150多里的紫陽洞河。在村邊開會決定成立工農紅軍30軍第一縱隊，王新德任政委、袁作舟任總指揮兼一支隊支隊長，王太誠任副總指揮兼二支隊支隊長，唐屏藩、李克用分任三支隊正副支隊長。這時，敵人已派部隊在后追擊、駐紫陽王耀晨團和反動民團在前堵截、川北敵軍聞訊也部署阻擋。起義部隊邊打邊走、直奔川北。正月十二日（2月25日）義軍找的向導是個民團團丁，他把部隊帶入一個絕道，走到紫陽城西南幾十里接近川北的亂石灘。紫陽敵軍和民團一千多人已在此埋伏，居高臨下、以逸待勞。這天下午，義軍在遭敵突襲損失慘重的情況下，40多名共產黨員帶頭，不顧饑餓疲勞、彈藥不足，于次日拂曉發起沖擊。袁作舟率敢死隊打頭陣、王太誠率主力后續跟進，王新德、李克用、詹屏藩等斷后。此時，張鴻遠派兩個團趕到亂石灘，川北敵軍兩個團又在南邊進入伏擊陣地，起義軍陷入重重包圍。起義部隊共產黨員沖鋒在前，全體人員英勇拼殺，彈盡援絕，至正月十四（2月27日）下午，絕大多數義軍犧牲，王太誠同志用最后一發子彈英勇自盡。李克用、唐屏藩等壯烈犧牲，敵軍將身負重傷的王新德與受傷官兵被俘近百人押回安康。張鴻遠將起義人員分兩批集體槍殺在安康南郊漢江邊，王新德同志一路大義凜然痛斥國民黨派罪惡，高呼“共產黨萬歲”口號慷慨就義，現場群眾深感敬佩！

袁作舟等四人沖出重圍到了川北，加入了紅四方面軍，后在作戰中犧牲。紫陽縣檔案史志局工作人員在巴中紅軍烈士萬人碑中找到了袁的名字，石碑上刻：“袁作舟，（？一一1934年）陜西人，安康起義領導人。”

安康起義之時，黎民覺在石泉巡視，即被收繳手槍，衛士被解除武裝，準備押回安康，交軍法會審判后槍決。黎公雖被嚴密看管無法脫身，但可與軍中少數人員接觸，他采納共產黨員屈善教建議喝下桐油，大吐大瀉、面色蒼白、體溫無常等，前來診治的軍醫思想進步，與黎交往也好，開出了霍亂診斷書，并向張鴻遠做了匯報。正月初十，黎隨張一行被押回安康，因防止黎造成傳染就關押在家。黎的夫人李祖瑛深明大義，起了很大作用，她與看守士兵相處較好，借來了長袍馬褂。在地下黨周密安排下，正月十三日晚上，李夫人在房間大聲叫屈善教送醫生回家，趁大門口看守士兵疏忽，黎公化妝醫生出了門，坐上轎子混出了城門，渡過漢江進入秦嶺山中，經過近十天的奔波到達西安,住在莫紹明同志（時任楊虎城部參議）的暗室里。他向南漢辰同志當面作了匯報，還與續范亭先生面談。

黎老家中照

黎公脫逃后，張鴻遠立即宣布對黎撤職、通緝并四處搜捕，把黎夫人李祖瑛女士抓捕審訊，逼她說出在安康有哪些與黎有交往的人員？黎是怎么跑出去的？跑到哪里去了？黎夫人一問三不知，審訊毫無結果。黨組織及時伸出援手，南漢辰同志讓人帶話給張鴻遠，讓他不要把事情做絕了，不要過分為難家屬。張鴻遠將黎夫人關押兩個月后放出來。，張仍不甘心，黎夫人回漢中途經漢陰又遭敵扣押，李祖瑛女士意志堅定，關押一段時間后敵人一無所獲，只好將其釋放。

??黎民覺先生在安康起義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出生入死、不懼犧牲的英雄壯舉、令人欽佩！

黎老九十歲夫婦合影

三顧寧西

安康起義后，黎民覺先生繼續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下從事進步工作。“西安事變”中曾與梁布魯等同志一起逮捕國民黨特務等。1949年8月，他收到進步人士、原中共陜南特委書記劉甲三的信件，即從成都返回寧強開展地方武裝的策反工作，為寧強的和平解放和秩序安定做出了重大貢獻。

2014年電視劇《一代梟雄》播出后，全國都知道了陜甘川交界處的千年古鎮——寧強青木川。這里百年前出了個“土皇帝”叫魏輔唐，出自草根、起于亂世，1924年殺死民團團總魏征先，自立為王、政由己出，統治青木川20多年，漸為本縣乃至川陜甘邊一帶巨霸。此人欺壓民眾、勾結官府、種販大煙、兼并山村和田地、私設捐稅，等等。同時，他又開堰抬田、促進農業，創建街市、發展商貿，創辦中學、推廣教育，普及衛生、改進風氣，招商引資、修建道路等，對當時地方的文化教育和經濟發展有著較大影響。解放前夕，魏輔唐接受國民黨漢中18綏靖區司令官曹日暉的任命，將私家民團擴編為團級規模的“寧西人民自衛總隊”，他任總隊長和“川陜甘三省九縣聯防辦事處”副主任，一時手下人槍千余，為陜甘川邊最大的地方武裝。

1949年8月，黎民覺由成都步行經綿陽、廣元、青川，沿白龍江到達三省邊界的甘肅碧口鎮，與劉甲三聯系后，秘密抵達青木川。黎和劉甲三、中學進步教師王金義、李炳盛商議策反魏輔唐計劃，分工協作對魏輔唐開展“曉之以大義，明之以利害”的宣傳攻勢，揭露國民黨官員、特務的蠱惑欺騙，宣講中共“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受獎”的政策，魏輔唐雖企圖自保、心存幻想，左顧右盼、顧慮重重，但也受到觸動，開始考慮出路。經驗豐富、行事穩妥的黎民覺并不著急，又返回碧口鎮靜待時機。

1949年9月，黎民覺二到青木川，以商人身份住進了魏開辦的旅館，開始了策反工作的具體實施。當時的形勢還是十分險惡，解放軍還在秦嶺以北和湖北境內，國民黨軍警特活動空前猖獗。這時的魏輔唐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恐慌，思想情緒很不穩定。在劉甲三、王金義、李炳盛等游說影響下，魏輔唐在旅館和黎民覺見了面，雙方寒暄后謹慎交談，試探地說了當下時局、經濟等，后來在劉甲三安排下，避開敵人耳目，黎和魏秘密見面約六七次。黎公由淺入深宣傳中共政策、勸魏頭腦清楚早做打算，魏并不反感、態度有所轉變。黎公正式提出“不進深山，不下四川，不接受國民黨指揮，聽從解放軍命令，維持好正常秩序，爭取立功受獎，盡可能解除駐扎在附近的國民黨部隊之武裝”，魏基本同意，但仍存疑慮。當時，國民黨反共救國軍司令姜森數到青木川，威逼利誘魏為國民黨效力。黎民覺從青木川又到中壩去做王文軒（燕子砭鎮鎮長，國民黨“寧西人民自衛獨立第二大隊”大隊長，有330余人、140多支槍。1950年1月6日到縣城交槍投誠）的工作，幾次談話后，王文軒態度明顯轉變，答應不與共產黨為敵，盡力保境安民等。黎公從中壩又到了廣坪鎮，與民團頭子李樹敏接觸交談，李表示聽從勸告、不對抗解放軍，但態度曖昧、很是勉強、遲疑等（李樹敏，堅持與人民為敵，悍然發動叛亂、殺害我軍隊和政府人員，后被鎮壓）。成連音（1901-1974年），寧強陽平關人，早年從軍，當過西北軍連長，后回鄉任縣參議員、寧西獨立自衛第三大隊大隊長，有300余人槍。黎民覺與寧強火柴廠經理盧承先交好，請盧經理介紹（盧與成是郎舅關系），黎與成連音見面交談，成表示不與解放軍為敵、適時起義。

黎老夫婦晚年照

1949年12月，黎公第三次到寧西地區，他帶著寧強縣委、縣政府的囑托，代表縣上再次給魏輔唐、王文軒、成連音等做工作。按照黎的要求，成連音親自率隊在川陜交界的廉山，阻擊了逃跑入川的略陽縣偽縣長常立亭帶的反共救國軍，俘虜常立亭等10余人，繳槍50余支、電臺1部及藥品等。解放軍到陽平關，成部阻擊戰已告結束，解放軍當即宣布成連音為起義部隊，并給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寧西支隊”的臨時番號，打常立亭部繳獲的槍支交由成部留用。后，成部接受了解放軍57師171團整編，成連音被吸收為縣剿匪委員會委員。黎公告訴魏輔唐和王文軒：聽政府的話才能有些光明的前途，成連音就是你們的榜樣。魏部內部意見不統一，魏咨詢劉甲三，劉說：“三挨四靠，倒了鍋灶，事到如今，還看什么氣候！馬上到縣里去吧。”黎公見魏輔唐嘴上答應很好，但遲遲沒有行動，就“以退為進”對魏說：“你若一時定不下來，那就等下次再說，我得趕回縣上匯報。現在，甘肅碧口、康縣和四川青川、廣元都駐有解放軍，距此不遠，到時候你一定得告訴我們的人，我是來過了的，免得發生誤會。”?魏聽后坐不住了，趕緊挽留黎公說：“再等一兩天，我準備就緒就與你一同進城。”?過了一天，魏帶著他的手下隨黎公到了縣城。1950年1月17日，魏回到青木川，29日率領330余人到縣學習，上繳了各種槍支370余支、子彈1萬多發。

1952年，魏輔唐被判處死刑。文化大革命結束之后，當年冒著生命危險三到寧西策反的黎民覺先生多次向有關方面反映，呼吁復查魏輔唐案件，并提供了一些證明材料。上世紀80年代，恢復了魏輔唐投誠人員身份。后來，省市法院復審判定：對魏輔唐按投誡人員看待，撤銷原判決。按照既往不咎的政策，不追究魏的刑事責任。

黎老八十歲照

鞠躬盡瘁

新中國成立后，黎民覺先生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社會主義建設的各項工作中。寧強火柴廠是西北地區首家火柴廠，清宣統三年（1911）由寧強人謝廷麒、李少雨和四川瀘州人徐子善籌集1萬兩白銀，購地13畝建成生產。這個漢中乃至陜甘川很有影響的百年老廠，因戰火連綿等，解放前也是慘淡經營、時常停產。受組織派遣，黎先生任火柴股份有限公司復工委員會主任委員。寧強火柴廠原工會主席黎秀貞回憶：“當時我年齡小，只知道黎民覺在廠里搞復工，還帶領大家開荒自救，整天和工人泡在一起。”他認真負責，及時解決廠里生產和職工生活中的具體問題，很快恢復了正常生產，為全縣經濟發展帶了好頭。他還擔任了寧強縣人民委員會副主任、縣土改委員會副主任，寧強縣第一、二、三屆人民代表會議副主席。1951年11月，受組織安排，黎先生在西安加入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1954年參與籌建漢中民革地方組織，任籌委會副主任委員，民革漢中市（今漢臺區）第三、四、五、六屆主任委員。他是民革中央團結委員會委員，陜西省民革四、五、六、七屆委員會常委、八屆委員會顧問，他還是省人大代表、省政協委員、省工商聯委員。上世紀50年代黎老被組織調動到漢中工作，他先后擔任漢中市（現漢臺區）人民政府副市長、革委會委員、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1985年，黎老80歲時，陜西省人民政府任命他為省政府參事。

黎老胸懷大志、眼界開闊，愛國愛民、思想進步，堅信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救中國，只有社會主義才能使中華民族繁榮昌盛。解放前他不懼生死、深入虎穴，立下蓋世奇功；建國后，他不辭辛勞、鞠躬盡瘁，貢獻畢生心血。他工作積極，作風扎實，上世紀50年代在紅寺壩水庫修建過程中，他作為分管農業的領導親臨一線指揮，與施工人員同甘共苦，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黎老的三女兒黎國華說：“我小時候最深的記憶就是三年自然災害（1959-1962年）時期，所有人的生活都很困難，我們家也是時常吃不飽。父親是分管農業的副市長，那幾年他的工作非常繁忙，夏天經常頭戴草帽，騎著公家配發的自行車到農村去，這個形象我終生難忘。回到家里他顯得很嚴肅，說話很少，常常也是看材料、寫材料。父親一輩子都注重學習，他退休以后，我放學回家老是看到他端坐在老舊藤椅上看人民日報等，給我們子女后代樹立了榜樣。”

黎老一貫真誠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認真積極貫徹黨的方針政策。他深入群眾、深入基層，調查研究、集思廣益，積極參政議政，忠實履行黨和人民賦予的光榮義務和職責。通過人大、政協、統戰部等各個渠道層面，反映社會民意，積極獻計獻策，提出了許多有價值的意見和建議。他不顧耄耋體衰，始終對國家對中國共產黨對人民群眾充滿感情，關心各項社會建設事業，獻出了畢生精力。20多年前，民革市委委員、寧強縣民革主委馬新生先生撰寫追憶黎老的文章說：“1996年7月2日在漢中市中營壩巷他的居室，時逢全國開展‘三講’，黎老說：共產黨搞‘三講’是明智之舉，我們民主黨派也應該講。學要講博學，僅讀書看報不行，博就要不斷豐富自己各類知識、學問，包括你的專業技能。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講不稀里糊涂過日子，要有邏輯思維，凡事多問為什么，有信仰、有立場才會有判斷力。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這就是正氣。德行天下為處世之本，患得患失者勿談政治。”這段文字讓我看得激情難抑、由衷欽佩！黎老說此話時已經91歲了。

黎老作為漢中民革創始人和主要負責人，自覺圍繞和服從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領導，兢兢業業、默默奉獻長達50多年，始終堅持原則、謙虛謹慎，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得到了各級領導和大家的尊重和信任。

2001年1月4日，黎老因病逝世，享年96歲。省政府參事室領導趕來漢中參加追悼會，對黎老一生作了高度評價。

黎老夫婦晚年照

幾十年工作中，我到過漢中百余個農村鎮，次數最多的恐怕就是青木川了，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的下半年，我就去了13次，因為我們單位包扶該鎮東壩村的災后重建，220多戶村民重修了住房。現在的青木川山清水秀、滿目蒼翠，舊貌新顏、一派生機。古老滄桑的回龍場街、氣派宏闊的魏家宅院、依山傍水的瞿家大院、趙氏屠氏祠堂游人如織……我在青木川常常睹景生思，多次想起黎老，似乎這個高高瘦瘦、腰桿挺直的、和善睿智的革命老人并未遠離我們，仍然辛勞奔波在秦巴山水間，行走穩健、大步向前……

作者簡介：李振峰，大學文化，陜西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漢中市文藝評論家協會顧問，漢臺區作家協會顧問。